AMITY[艾米緹]讀心生活

秘河◎書名

徐嘉澤◎作者

大塊文化◎出版社

2013.02◎出版日期

《下一個天亮》◎參考作品

﹝簡介﹞

﹝心得﹞

在閱讀《秘河》前，出版社編輯建議先讀過作者徐嘉澤前一本作品──《下一個天亮》，內容沒有直接相關，不過敘事手法倒是相同，如同介紹所言：「小說家用了層層盤旋而相互銜接的說故事方式」，用較廣的面向，以不同角色的思緒寫作，有的是同一件事不同角度看法，有的是背後所引發的關鍵，從閱讀感受而言，《下一個天亮》就有種「偷窺他人隱私」之感，於是以超乎自己想像的速度沉迷於書中故事；讀《秘河》時的閱讀感受也更加清晰明朗化，那是種彷彿偷窺他人的私密日記般地欲罷不能，讀完讓我都起雞皮疙瘩了，在燈未亮的房間睜眼巡看，情緒尚未回轉之時，竟被自己的衣服嚇到。

台灣實在太年輕了，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，一回首已經歷過國家社會多少風風雨雨，或許是讀中文系的關係，快十年前能夠修讀到「台灣文學」課也算是走在改革開放的前頭，現今台灣文學系可已經不少了，從「日據時代→二次大戰皇民化運動→台灣光復→二二八事變→國民政府遷台→戒嚴→地下民進黨活動→美麗島事件→解嚴→現代化→同性戀→外籍勞工→兩岸直航→風災→日本海嘯核爆」。《下一個天亮》寫歷史脈絡，是小說筆法的報導文學，彷彿那些人物就在你家隔壁。改革的人、沉默的人……，世代凋零，把政治人物都連名帶姓的直寫出來，很生活的以「人」的角度出發看台灣社會奮鬥史，這本是像小說又不太像小說，讓我重溫大台灣光陰的故事。

很多時候，對於台灣文學作品，總有股艱苦患難的歷史包袱沉重感，從《下一個天亮》哲浩的身上，竟使我鬆了一口氣，面對社會運動，大多數的人看似「無感」，其實總有股煩悶感，對於公理正義的要求，什麼台灣人、外省人、水庫核四、官商勾結、政治陰謀等等，原來都是「自己的選擇、決定」。之所以感慨台灣太年輕了，就是在這短短數十年間社會變動滔天，現在更急、更快，變得人心惶惶。

以上種種心境上的轉折，看了《秘河》承接時代多元思想，由外在爭取轉向內追求，更堅定「家庭」是個人的後盾，不再是大環境要抉擇往前衝或妥協，而是尋求個人的自尊慰藉，作者寫出了社會紛亂背後的核心價值，人心是一個「潘多拉盒」，打開它就要面對萬般的危機，不打開它，一個家庭可能就此分崩離析。

作者不再張張揚揚橫衝直撞寫社會家國，而是將社會變動婉轉隱晦的展現在背景之中，顯現現代個人生命價值的抉擇，不論是兒子的同性戀議題，年紀輕輕有穩定工作要出家的姐姐、早夭的二女兒、等待日本丈夫接她的媽媽、還有外遇的妻子，原以為小說中總是沉默的丈夫，作者融貫世代的秘密，造就出這個家庭人物各個性格鮮明。

作者用「拼圖」具體展現探索個人與家庭關係的過程，原以為別人不認識自己、家人不體諒自己，其實自己就是這樣！人與人之間的陌生感，不在空間上的距離，而是人心，也許是逃避害怕受傷害。大時代下的個人乃至家庭悲劇，「每道迷宮的每扇門後，都隱藏著過去，剛開始她很害怕，怕開了門進了迷宮就回不來了，但後來，她倒渴望一次又一次回到每個時間點。她知道自己不能改變什麼，什麼都不能，只能看著這些劇本展演發生，她只是其中的配角，所有的劇情她早已熟練，每每不會失手」。不就是人心理性與感性的拉扯，明知不可卻阻止不了自己，怎麼辦？

那就要靠家人「親情」的力量，吳晟膾炙人口〈負荷〉一詩，就是傾訴子女對父母的影響，夢想目標會超越對配偶的關懷在意，但是任何事情與子女相較之下，犧牲奉獻是骨子裡的直覺作為。《秘河》確確實實是一本小說，由人心幽微處去看家庭幾代成員的內心糾葛，「未知不可知」之處，更用了神秘、相信與否自在人心的魂魄之說，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鬼神，但台灣社會拜神求佛的現象是深植人心的，這世未完結的願望，期待下輩子可以再續前緣，女兒更是上一輩子的情人。

過去一首首等待的流行歌曲，不就是歌唱著社會現象，老阿媽的〈等著你回來〉看著寂寞的山茶，是寂寂寞寞的人忘不了那一艘遣返日本船隻上的人，分離半世紀，外省人回大陸省親，有些台灣人想去日本尋根，所以「海角七號」感動了台灣人，感動不了大陸人。為了小孩子委曲求全，為了家人選擇原諒，更企求愛不要離開。《秘河》讓人情憐的是作為丈夫父親的角色，他看周遭的人如同河流，總是經過他，十四章〈逝往河流〉寫出主旨，情如水潮一去不回，他只能「默默等待」，幸好！幸好！《秘河》的小說敘事比《下一個天亮》深入人心。

對作者而言，「老師」在社會上該扮演什麼角色呢？《下一個天亮》的哲浩是同性戀；《秘河》大女兒決定要出家、爸爸的養父有股正義但為家庭沒參與二二八抗爭，卻也以小孩的性命脅迫妻子妥協，該是教導的角色，更有人性身分角色的情感衝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