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MITY[艾米緹]讀心生活

縹緲‧提燈卷◎書名

白姬綰◎作者

時報◎出版社

2013.03◎出版日期

﹝簡介﹞

盛唐光宅年間，長安百鬼夜行，千妖伏聚。
西市坊間的陰陽交界處，有一座神秘虛無的縹緲閣。閣主白姬販賣奇珍異寶，七情六欲，人、妖、鬼、神往來其間。在縹緲閣，人們可以買到任何渴望，一切只是代價的問題……

縹緲閣在哪裡？
無緣者，擦肩難見；有緣者，千里來尋。
為何要有縹緲閣？
眾生有了欲望，世間便有了縹緲閣。

﹝心得﹞

印象中總覺得「百鬼夜行」這四個字是日本特出的鬼怪故事，但前幾年讀完夢枕貘《沙門空海之唐國鬼宴》，仔細琢磨如何造成自己的刻板印象，大概始自「子不語怪力亂神」這一句話，明明喜歡遠古時代的《山海經》，知道葛洪講道教神仙的《抱朴子》，還有《封神演義》、《西遊記》諸多小說，到清代《聊齋誌異》改編成電視電影演到快爛掉，也看了Div取材自唐朝段成式《酉陽雜俎》的《酉妖怪》，漢唐文化的鬼怪世界其實很成熟，在我們的生活中接觸到的電視更多講妖怪，甚至「仙劍奇俠傳」、「軒轅劍」等遊戲都改編成電視劇。如此之豐富的神佛鬼怪世界，卻將「百鬼夜行」四字當成日本文化，腦袋實在是有奇怪的固著點。

人鬼疏途，但鬼界之情感豐沛卻是勝乎人間，或說人之執著才產生無數妖魔鬼怪，其根源都在於人，總之因果循環皆自有緣由。《縹緲》第一本「提燈卷」目前看完三折，〈第一折 反魂香〉先介紹主線人物，不免俗的是個落魄書生─元曜，字軒之，父亡母逝，因此上京投靠有媒妁之約的富貴人家，不幸總是會被瞧不起，但這裏加入了D伯爵《恐怖寵物店》氣氛，當初想指腹為婚生出的是男孩韋彥，只好訂下小妾的女兒韋非煙。所以，主人翁就被這個覺得萬事無趣的韋彥賣掉，簽了賣身契。讀到這邊，也挺有《雨柳堂夢語》的氛圍，一間名為「縹緲閣」，有緣才看得見進得去的店，什麼都賣，只要人類有「欲望」就有縹緲閣的存在。老闆喚為「白姬」。

「縹緲閣」裡住著身為老闆的龍族─白姬，坐櫃台簽了N千年賣身契的九命怪貓─離奴，穿著青袍褐衣的平民百姓兼善心呆子─書生元曜，這樣的組合，其中的因緣目前尚未明朗。通常質樸的小百姓很認命，不會進縹緲閣，人的貪嗔欲念執著也許讓你有機會進入縹緲閣，但是事事皆有代價，無心的白姬，小惡的離奴，元曜實是個人性樂觀的傻子，從小便看得到奇奇怪怪的生(死)物，但還能將養出這種呆傻待人的性子，真的少了好幾根腦筋的元曜，讓這些因欲念而邪的故事多了溫暖，求欲無法如意，或說得到之後所失去的也許才更加後悔。

眾生有了欲望，世間便有了縹緲閣。

第一折：反魂香

「縹緲閣」的「反魂香」故事，活脫脫就是白居易長恨歌裡「臨邛道士鴻都客，能以精誠致魂魄；為感君王輾轉思，遂教道士殷勤覓。排空馭氣奔如電，上窮碧落下黃泉，兩處茫茫皆不見，忽聞海上有仙山，山在虛無縹緲間。」第一折帶出了書生進入縹緲閣的緣由。

而此篇〈反魂香〉即是想要亡妻回到身邊的故事，讓我聯想到千年來膾炙人口的〈長恨歌〉將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寫得可歌可泣，當玄宗使貴妃自縊於馬嵬坡下，貴妃魂魄真不怨嗎？故事中當妻子意娘逝世，武郎不顧世人側目嘲諷，對空自語彷彿妻子在身邊，這一股執著使非人的妻子意娘也想盡辦法還魂人間，但「因←→果」循環，到底是失去永遠懷念，還是能夠強求再續前緣？元曜的未婚妻非煙生辰八字合於意娘，但非煙卻進不去縹緲閣，究竟「因緣」如何因如何緣？前世←今生→來世，想到這些不免膽戰心驚。

第二折：嬰骨笛

這根本是個鬼故事，還是個中國民間傳說很驚悚的鬼故事。用受盡虐待的嬰孩腿骨做成的笛，實在是可憎又可惡，這樣的因果循環，說是報應不爽，卻又可憐這樣的孩子是欠了什麼冤債，何苦不能投胎轉世，且要再造盡殺虐！

第三折：竹夫人

修緣造法，僧人清心修行，但心魔如何修盡？「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」，年紀輕輕便得道的懷秀法師，內心的世界誰知？人類口口聲聲說道說法，辯法第一名，外表道貌岸然，口口禮義廉恥的人盡是，口是心非又誰人知，可悲的是過不去自己的心魔。無心無情無欲的白姬，只是成全了他人的「因」，收穫他人的「果」，「情難參透，欲難參透，人性更難參透。」(試p.201)

故事很長，但看得很快，引書中一段話：

「其實，元曜最特別的地方是他的心，純澈無垢，淨如琉璃。他的善良，無邪，讓所有的人或非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，想要靠近他。大概，這也是元曜妖緣廣結，鬼緣旺盛的原因吧。」(試p.208)

故事之所以好看，就是有這種真誠的人存在。讀者也有許多的欲念，有更多的愛恨情愁，若是能進入縹緲閣，問問自己：要進去嗎？

作者銜接古書古事物，營造出這一個百鬼夜行的世界，和平鼎盛的唐朝盛世，連住驪山陵寢的始皇帝夜晚也會出來巡視一下國土，唐太宗的龍袍收在縹緲閣，九尾妖狐成親來邀請白姬蒞臨，狐和貓，一隻九命，一隻九尾，打架誰輸誰贏？只要狐狸家的酒窖不乾，乾坤壺就能倒出喝不完的酒，偶爾鬼門外可以看到忘川，有事沒事白姬帶了元曜去彼岸逛逛。

最近雖然看到大陸將「軒轅劍之天之痕」編劇改編的很爛，但是大陸作家寫故事好看的很多，(奇怪，寫得好的書，大陸編劇都很爛，還是台灣比較會編劇。)從漢唐文化以來的小說世界，尤其是這類鬼怪傳奇故事，比盜墓系列好看太多，因為有著深沉的民間文化，或說佛道思想的沉浸，不只有勸人為善的好意，更呼應出人性的善惡，《縹緲》提燈引路，引起讀者的共鳴。

PS：再推一下同類作品，台灣作家無患子《次柳氏異聞》系列《青絲曲》、《梁上舉子》、《染輕容》很好看，有本在大陸有得獎喔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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